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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40种视角走进《新的希望》——短篇小说集《POV》读书笔记

2020-8-8 11:44| 发布者: 星球大战| 查看: 3484| 评论: 0|原作者: freelee

  我一向对《星球大战》的短篇小说集有强烈偏好。那些短小精悍的作品或者从不同的新维度来深挖你熟悉的故事,或者呈现《星球大战》世界中除了绝地、西斯、皇帝、伯爵、总督、上将、王牌飞行员、流氓走私犯等顶尖人物的传奇外,关于市井小民的银河浮世绘。有时你会觉得这些小人物故事让你耳目一新,有时你了解到边角角色一个小举动、小决定竟然是改变银河历史的关键时,更感叹原力的冥冥决定果然富有深意。
  2017年为庆祝《星球大战》首映40周年而出版的《从某种角度来看》(From A Certain Point of View,简称“POV”)短篇小说集,其核心理念完全就是上面提到的第二点:创造《星球大战》历史的不只是那少数几个赫赫有名的英雄,而是广大人民群众!
  顾名思义,这部短篇小说集正是从各种小角色的视角去见证《新的希望》中涉及的种种事件。40篇短篇故事精选了40位人物,交代他们如何在卢克·天行者崛起、义军摧毁死星等重大事件中,扮演不可或缺的独特角色。过去卢卡斯图书也出版过好些短篇小说集,以小人物故事来填充《星球大战》电影主线中的留白,但这种填充不过是针对局部——例如《莫斯埃斯利酒馆的传说》(Tales from Mos Eisley Cantina)只专注于人流复杂的莫斯埃斯利酒馆的人物。而《POV》则剑指填充一整部电影的目标,这是《星球大战》小说创作史上从未有过的尝试。
  相比起我对《星球大战》新正史长篇小说的不以为然,《POV》却让我找回了阅读旧正史《星球大战》短篇小说的快感。种种细节填充或让你感动义军战士为自由牺牲的信念,或让你叹服隐居绝地的坚毅,或让你唏嘘XXXX的命运……今年是《帝国反击战》上映40周年纪念,同样会再出版一本《从某种角度来看:帝国反击战》短篇小说集。在《帝国反击战POV》问世前,我写了这篇长文,分享《POV》所有故事的梗概,以及每个故事中最让我津津乐道的细节。原则上我不会把故事的剧情完整透露,因为我更希望以本文激发大家的阅读兴趣,让您选择自己亲身体验这个《新的希望》背后的精彩世界。
  由于共有全书40个故事,即使每个故事的读后感控制在平均500字,全篇读后感也会多达2万字,因此本文篇幅很长。我建议一口气读不完的话,挑着专门看其中某几个故事读后感也是不错的。以下是我比较推荐的故事:《雷穆斯》、《师徒》、《不准停》、《克卢号怪案》、《助拳》、《生于暴风》、《事件报告》、《日食》、《扳机》、《MSE-6和它的主人》、《施洗者》、《参战名单》、《地勤》和《角度》。(故事的中文名是我自己改的,有的是直接按原标题翻译过来,有的是我结合原文精神和标题隐藏的含义另外起名)。

1、《雷穆斯》
  所谓“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POV》的开篇之作就起到这种作用。这个故事令我非常感动,同时彻底激发起我阅读整部短篇集的热情。
  故事的作者是加里·惠塔(Gary Whitta),《侠盗一号》第一版剧本的作者。这个故事的作用正是把《侠盗一号》的结尾与《新的希望》的开头串连起来。故事很简单:莱娅公主得到死星设计图后,马上撤离斯卡里夫,却在逃往塔图因的过程中被达斯·维德抓获。
  故事从“坦蒂夫四号”——莱娅乘坐的飞船——的船长雷穆斯·安蒂列斯(Raymus Antilles)的视角展开。这个故事的魅力,也正在于塑造了安蒂列斯船长坚强而富有爱心的形象。
  本故事几乎全由心理描写支撑而成。我此前看《星球大战》小说时,一般对大段的心理描写不太感冒,但这次却因此喜欢上这个故事。这些心理描写的内容包括他眼中的莱娅是个什么人物、强敌在后应该如何处理、如何牺牲自己也要保证莱娅完成任务……
  以上这些其实都是例行公事,真正的亮点在于安蒂列斯船长回忆自己的妻女。为了协助义军,他长伴莱娅左右,几乎没有与家人的相处时间。但他相信自己必须作出牺牲——这不仅仅是为了银河的正义和自由,更为了给他的孩子一个更美好的成长环境。
  这够令人感动吧,但有时候触动人心的东西在文本本身之外,所以这段描写本身还不是故事最吸引人的地方。实际上,最精彩的手笔出现在一个设定上——船长的妻女住在奥德朗。
  我们都知道奥德朗的最终命运,所以我们也大概知道雷穆斯妻女的结局。但船长并不知道,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帮助义军摧毁死星,他的牺牲能换来女儿的平安成长。
  他的第一个希望实现了,第二个希望……一个在电影中窝窝囊囊就被大反派掐死的小角色,此刻令人肃然起敬。
  说到“希望”,这个故事的写作技巧也值得称道。开篇是《侠盗一号》结尾的情节,莱娅说义军得到了“希望”。结尾则在列举了船长死前对义军胜利的一系列期待后,用这样一句话和应了故事开头:“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如此希望。”
  “希望”这一关键词不但让小说本身形成首尾呼应,也确保了故事在整部小说集中作为开篇之作的意义:告诉读者“新的希望”正式到来。

2、《水桶头》(The Bucket)
  这个故事的主角塔尔文·拉雷卡(Tarvyn Lareka)是一名帝国冲锋队员,参与了对坦蒂夫4号的登陆战。他就是那个用爆能枪的晕眩模式击倒莱娅的仁兄。这个故事相对比较老土,无非又是一个原本自以为光荣的冲锋队员产生自我怀疑。虽然故事没有老土到塔尔文因此背叛帝国,但这位白兵同志竟然被叛军成员坚定的眼神和神情感染,不太愿意对敌人下杀手,还是给人过于“神化”义军的感觉。
  不过,故事的核心思想就是在“样子”方面做文章。“Bucket”是义军对冲锋队员的蔑称,嘲笑戴着头盔的他们像个“水桶头”。在故事的开头,塔尔文喜欢头盔给他带来的修饰感,把他略显稚嫩的外貌隐藏起来,让他生成了帝国战士的威严。然而头盔也令帝国的士兵变成千人一面,而没有完全遮盖自己面孔的义军战士,则从视觉上率先证明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两者形成鲜明对比。确实,冲锋队员这种形象充满“去身份化”的色彩,这令白兵从“人”变成“机器”。他们的存在证明帝国的压迫是全方面的——不但针对反对帝国的人,也针对自己的成员。
  用“头盔”作为道具,从冲锋队员与义军士兵的形象出发去表现两个组织的理念对立,本来是个好点子。不过故事中塔尔文的自我怀疑比较刻意,人物形象的不真实削弱了核心主题的表达。
  这个故事最好玩的地方其实是在故事内容之外。“塔尔文·拉雷卡”的名字,首先在本故事作者克丽丝蒂·戈尔登(Christie Golden)的长篇小说《前线2:炼狱小队》(Battlefront II: Inferno Squad)中出现。小说背景在《新的希望》之后,当时塔尔文在一艘帝国歼星舰上服役。《前线2》小说的出版比《POV》要早,前者的读者估计一开始不太会记得这位对《前线2》主角艾登·韦尔西奥(Iden Versio)有好感的TIE战机飞行员。然而《POV》中塔尔文再度登场时,竟然被直接设定为击晕莱娅的人,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作者在《前线2》中早就悄悄埋了“私货”(尽管其实作者曾在推特中透露,《前线2》中出现了击晕莱娅的人)。
  这件私货还是“样子”话题的延伸。当塔尔文成为飞行员后,他在战斗中就不会看到义军战士的“坚定表情”——因为义军的飞行员也在战机当中,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原来塔尔文毕竟还是一名忠诚的帝国子民,要是看到敌人的样子不敢下杀手,遮住他们样子不就行了嘛。

3、《西斯文书员》(The Sith of Datawork)
  故事的作者是刘宇昆,这个名字大概不怎么需要介绍了。本故事没有任何动作场面,而是纯粹的“解谜”。这个谜题是:放走了载有R2-D2和C-3PO的救生船的军官,如何洗脱自己的责任?
  这位名叫博尔文(Bolvan)的炮塔指挥官,想到用行政的办法解决问题。他向在后勤负责管理文书表格的阿维拉(Arvira)求助。阿维拉教他递交各种各样的表格,最终达成一种效果:达斯·维德以及其他高阶人士,不会发现博尔文是放走死星蓝图携带者的罪魁祸首。
  这篇故事主要讽刺官僚主义体制中死板、漫长的行政机制。从我本人的印象来看,《星球大战》中更适合被讽刺这种体制的是旧共和国。帝国主张效率和强权,内部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行政流程,似乎不太符合其调性。不过新正史不少作品都有刻画帝国的官僚机制。这或许说明,帝国取代共和国后,根本没有解决根深蒂固的官僚主义问题,所以帝国不能持久统治银河,除了其暴戾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4、《沙中故事》(Stories in the Sand)
  这个故事又是那种“寻找自由”的主题。一个贾瓦人(Jawa)不甘于一辈子呆在沙漠履带车中收集塔图因沙漠中的烂铜烂铁,决心奔向更广阔的宇宙。激发他从想象变成行动的是R2-D2。他的族人要求他清洗R2的记忆,然而这名贾瓦人在观看了R2记忆中的影像后——包括《幽灵的威胁》中的纳布女王飞船逃亡战、《克隆人的进攻》中的机器人工厂历险记以及各种克隆人战争中伴随绝地参战的场面——相信自己不应该在塔图因继续庸庸碌碌。
  这个名叫乔特(Jot)的贾瓦人,成为本故事集中第一个没在电影中出现或没通过电影表达的“历史进程影响者”。乔特看了录像之后不但坚定离开的信念,同时对R2产生敬畏,没有删除它的记忆。否则卢克·天行者就不会看到R2保存的那段莱娅求救录影,天行者也就可能跟伯伯、伯母一起命丧帝国枪下,或者一直无法考取帝国军校而在塔图因当一辈子农民。
  本文作者格里芬·麦克尔罗伊(Griffin McElroy)此前没创作过任何《星球大战》官方作品。

5、《蕾林》(Reirin)
  又是一个关于追逐自由的故事,这次的离群者是名叫蕾林的沙民(Sand People)。为了离开塔图因,蕾林答应了莫斯埃斯利一名低调商人的要求,到贾瓦人的沙漠履带车上寻找一件物件。商人只告诉他物件不会比她的手大,颜色可能会有很多种,大概会被贾瓦人锁在盒子里。蕾林最终找到了这件东西,是一枚绿色的、残缺的疑似水晶。蕾林认为自己似乎与水晶存在纽带,因此决定不把水晶交给商人,自己再找办法离开塔图因。
  故事作者萨巴·塔希尔(Sabaa Tahir)是一位巴基斯坦裔的女作家,她创作的故事中的女性主义色彩,在这部短篇中也有体现。蕾林之所以想离开部落、离开塔图因,一大原因在于部落对女成员的歧视。蕾林明明能打赢同龄的男性族人,但是部落传统却不允许女成员出外征战,勇猛如蕾林也不例外。
  把女性自由的主题放到《星球大战》中并不违和,不过故事本身也不算出彩,即使故事里暗示到蕾林可能是一位原力敏感者。

6、《红家伙》(The Red One)
  连续第三个跟“自由”有关的故事,或者我们可以吐槽一下主题方面的雷同。想追求自由的是机器人R5-D4,就是那个本来被欧文·拉尔斯选中却在前往欧文农场途中出现短路故障的可怜的红色机器人。本故事讲述了R5短路的真相——R5自己故意酿成!
  R5在贾瓦人的沙漠履带车上已经呆了四年,他已被清除记忆,所以整天浑浑噩噩,只希望有个主人買下它,这样不用整天受风沙之苦。可是宇航技工机器人在塔图因的市场不大,离开沙漠履带车成为奢望。直到有一天贾瓦人突然把他重新清洗了一次,这意味着似乎有人在求购自己这一类型的机器人。
  可是次日贾瓦人连续捕获两个崭新的机器人,其中R2-D2是功能远胜于它的宇航技工机器人同类。R5本来不喜欢这个可能会抢走它“自由”的家伙,可是R2却恳求他,自己有一个关乎银河系命运的任务一定要完成,请R5帮助自己售卖出去。
  在R5被欧文选中的最后时刻,他不仅相信了R2的话,甚至依稀记起自己也参与过义军反抗帝国的任务。R5很快坚定了帮助了R2的信念,选择牺牲自己,换取R2的自由……
  旧正史中,R5也加入了义军,不过这是《新的希望》的情节之后。最神奇的是,还有一篇非正式的官方漫画,把R5设定为拥有原力的机器人。克欧比-旺·克诺比总感觉到塔图因存在一股强大的原力,但找不到源头,因为他没有意识到世上居然还有“机器人绝地”。
  回到这个故事,R5成为又一位拯救宇宙的无名英雄,不过它对R2从不满到信任的变化过程有点突兀。故事的结局比较讨人欢喜,符合“新的希望”的主题。本故事作者蕾·卡森(Rae Carson)同时是《天行者崛起》小说版的执笔人。

7、《仪式》(Rites)
  一个关于欧比-旺的故事,作者正是旧正史小说《克诺比》的作者约翰·杰克逊·米勒。米勒在本故事中也加入了私货。《克诺比》中有一个重要的女性沙民角色,名字叫阿雅克(A'Yark)。现在米勒把“阿雅克”这个名字带到新正史,把它安放到袭击卢克的沙民部落的老大头上。
  不过本故事的主角不是阿雅克,而是一名初出茅庐、心比天高的年轻沙民——阿科巴(A’Koba)。阿科巴年少轻狂,没有听从首领阿雅克的劝谕,擅闯怪老头本的地盘,最后被本释放的克雷特龙幻象吓个半死。不过阿科巴摆脱幻象后很快恢复镇定,并豪言要组织力量,击退这个巫师老头。阿雅克对他的勇气欣赏有加,并认为他有成为未来领袖的潜质。
  这个故事主要呈现了沙民的文化特色。相对于前面同样以沙民为主角的故事《蕾林》,本故事没有涉及女性主义等宏大话题,而是纯粹描写青年的热血与老年的智慧。与《克诺比》小说的风格一脉相承,这是一个硬派的“《星球大战》版”西部故事。

8、《师徒》(Master and Apprentice)
  如果说本小说集第一个故事激发起我追赶阅读的兴趣,那么这个故事就是促使我写这篇书评的直接动力。因为故事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在我看来,作者克劳迪娅·格雷(Claudia Gray)的《星球大战》长篇小说都不忍卒读,包括我专门撰文讽刺的《星海迷途》(Lost Stars)。但短篇小说与长篇小说创作确实是两种概念,长篇糟糕,不代表短篇没有亮点。这篇短篇的最大亮点,在于解答了一个问题:“成为绝地英灵是什么体验?”
  故事主角是奎-冈·金。《西斯复仇》结尾处曾介绍,奎-冈学会了如何在往生后与在世的人交流。当尤达把这个喜讯告诉欧比-旺时,奎-冈只能以语音形式来交流。而到了本故事,奎-冈终于可以在人前展示自己的形象,也就是以我们熟悉的“英灵”形式出现。
  故事从奎-冈的视角展开,地点位于帝国屠杀贾瓦人履带车的现场。第一个重要的信息在于,融入原力的奎-冈,在大部分时间处于无意识状态。经过欧比-旺呼喊自己的名字后,他才逐渐从混沌中“清醒”。在整个感知过程中,他先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再感觉到周围的环境,继而连若干距离外卢克发现伯伯伯母殒命后的惊惧都感觉到。另外,英灵状态中的奎-冈具有嗅觉,能闻到屠杀现场的硝烟味。
  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在于奎-冈预知到欧比-旺即将跟自己一样回归原力,但没有向徒弟透露。奎-冈教育欧比-旺,即使在死后,我们仍在学习。欧比-旺说:我很期待学习这些,但最好安排在很久之后。故事中形容这是欧比-旺的标志性冷笑话,但我们这些知道故事后续发展的读者恐怕笑不出来,而是产生更多的感慨。
  但这里还不是全文最令我感慨的部分。真正令我动容的是奎-冈对欧比-旺的评价。欧比-旺最爱的人都遭遇了痛苦的结局,奎-冈、莎廷·克里兹(Satine Kryze)、阿纳金·天行者、帕德梅·阿米达拉……而几乎担当“家”的角色的绝地组织更遭遇覆灭。然而欧比-旺没有因此而堕入黑暗面,更成功完成了守护卢克成长的任务。奎-冈对自己徒弟的成就非常自豪。故事中这样描述:欧比-旺的人生框架,本已被绝地武士团所定型。然而武士团惨遭背叛和杀戮,欧比-旺从此走上一条漫长而崎岖的道路。路上的每一步都是独自前行,但他从未退缩。
  所以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奎-冈,但实质要歌颂的是欧比-旺。在塑造其劳苦功高的形象时,作者还运用了对比手法。欧比-旺坦承自己对阿纳金的堕落负有责任,但指出阿纳金自己才是那个决定进入黑暗面的人。阿纳金失去母亲、担心失去妻子,固然承受很大痛苦。但欧比-旺的痛苦何尝比他轻?然而后者却能作出忠于绝地信条、忠于银河人民福祉的选择。
  欧比-旺·克诺比大师,不愧是一位伟大的绝地。

9、《贝露·白日·拉尔斯》(贝露 Whitesun Lars)
  作者梅格·卡伯特(Meg Cabot)主要从事爱情故事和超自然故事的写作,这个篇幅甚短的故事也是从超自然角度出发:贝露伯母被冲锋队杀害后,以独白形式表达自己对卢克的疼爱。
  贝露形容收养卢克是自己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尽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幸福不会永远延续。
  故事的结尾,贝露表示知道卢克后来结识了公主、炸毁了死星、拯救了银河。据此推断,贝露进行这番独白时,已经是她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这似乎意味着在《星球大战》世界中,除了原力敏感者之外,普通人也有可能在死后保留意识。

10、《倒霉的罗迪亚人》(The Luckless Rodian)
  从这个关于格里多的故事开始,我找到了一种亲切感。因为旧正史中便有一部专门描写莫斯埃斯利酒馆中三教九流人物的短篇小说集。而本故事以及后续几个以酒馆小人物为主角的故事,组成了新正史版的《莫斯埃斯利酒馆的传说》。
  对比新旧正史对同一角色的背景故事的描述,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旧正史中,格里多是一个不小心混进了赏金猎人行业的笨蛋,以为抓住汉·索洛将改变人生,结果误了性命。后来《克隆人战争》CG动画片推翻了这一设定,尽管格里多的水平未必是全银河顶级,但依然是一个横行霸道的家伙。
  经过衍生宇宙重启后,菜鸟格里多的设定正式成为历史。本故事中的格里多基本保持了动画中那种恶毒凶狠的形象,以自己从事“死亡生意”而沾沾自喜,看不起汉只是个走私犯。
  作者勒妮·阿赫迪赫(Renee Ahdieh)在故事中加了点小八卦:格里多痛恨汉的原因之一是两人乃情敌。格里多所喜欢却被汉迷倒的姑娘叫昂塞尔塔(Uncelta)。不过除此之外,故事对格里多的背景几乎毫无补充。这是本故事最严重的短板,其内容相当于只是复述了一遍电影中酒馆里发生的事件。

11、《不准停》(Not for Nothing)
  说到背景补充,本故事比格里多的故事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故事的主角是伊卡贝尔·格昂特(Ickabel G'ont),比思人乐队乐调节点(Modal Node)的成员之一。本故事的形式相对特别,以伊卡贝尔自传节选的口吻来叙事。
  通过该故事,我们了解到关于该乐队的新信息非常丰富:
  1)乐队之所以流落到塔图因,是因为乐队领队菲格林·德安(Figrin D’an)欠了黑社会老大赫特人贾巴一屁股债。德安为了还债,把乐队全体都骗到了塔图因,以演出来抵偿债务。
  2)帮贾巴抓到欠债潜逃的德安,正是格里多。
  3)格里多膽子不小。当他帮贾巴抓到悬赏对象后,往往会事后悄悄地帮悬赏对象越狱。之后格里多重新把悬赏对象抓回来,在从贾巴处领一次赏金。最离谱的例子,是一个贾瓦人前后被格里多领赏三次。
  4)然而由于比思人具有出色的听觉,格里多的小花活被伊卡贝尔发现了。通过向贾巴揭发格里多搞鬼,乐队终于重获自由。
  5)伊卡贝尔曾考虑向帝国举报,自己目睹了帝国寻找的两个机器人。
本故事的作者叫穆尔·拉弗蒂(Mur Lafferty)‏,是《游侠索罗》小说版的作者。故事的文风非常活泼,冷幽默味道颇重。另外该作者的文字风格相对简练,我作为非母语读者,看这个故事时明显感觉到阅读速度提高。

12、《拒绝接待》(We Don't Serve Their Kind Here)
  “We Don't Serve Their Kind Here”,这是莫斯埃斯利酒馆酒保伍尔(Wuher)的经典名言。“我们不接待这些玩意!”,这有力的怒吼,把3PO和R2两台机器人拒之于酒馆门外。
  显然,这个故事的主角正是伍尔。故事也讲述了伍尔为什么讨厌机器人——他的父母在克隆人战争期间被分离势力的机器人杀害。
  他自己也差点成为机器人的枪下亡魂——幸好挥舞光剑的绝地救了他。
  但不幸的是,这位家破人亡的少年,最终还是走上流浪银河之路。
  流落到塔图因成为酒保,伍尔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但是这一天,他再一次看到光剑,一个老头子用它切下一个恶人的手臂。第一次见到光剑时,他的命运改变了;再一次见到光剑时,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再一次找机会改变命运。
  虽然补充了一些伍尔的背景,但本故事从文风、剧情到细节方面都没有什么亮点。也难怪,本故事作者是重量级新正史小说系列《余波》(Aftermath)三部曲的作者查克·文迪希(Chuck Wendig)。说“重量级”,只是说《余波》中介绍了新共和国正式统治银河、帝国残余重组为第一秩序的过程,包括着重描写了新共和国与帝国决一死战的贾库战役,补充了电影《绝地归来》和《原力觉醒》之间的空白。但是《余波》三部曲剧情冗长拖沓、人物形象无聊,堂堂贾库战役的战斗场面毫无惊心动魄的张力,其内容根本配不上其设定的“重量级”地位。这个关于伍尔的小故事跟他的长篇小说一样平平无奇。

13、《克卢号怪案》(The Kloo Horn Cantina Caper)
  这个故事是我喜欢的那种短篇:没有原力、没有光剑、没有枪战、没有太空战……然而放在《星球大战》背景下显得妙趣横生。
  本故事真正的名字应该叫《一枚克卢号差点引发的血案》。克卢号(Kloo Horn)是比思人的一种乐器。著名的比思人乐队菲格林·德安与乐调节点中有一名成员,叫利林·卡恩(Lirin Car'n),其父亲利林·德阿维(Lirin D'avi)号称是古往今来最会演奏克卢号的人物。德阿维去世后,他的克卢号传给了儿子,然而儿子遇到了麻烦。卡恩欠了赏金猎人格里多的钱,需要出售父亲的克卢号筹措还款。
  卡恩的克卢号还没卖出去,就在一场賭博中输给了阿比斯人(Abyssin)米约(Myo);塔尔兹人(Talz)小偷穆夫塔克(Muftak)又从米约那里偷走了克卢号;穆夫塔克和好友、查德拉-芬人(Chadra-Fan)卡蓓(Kabe)住在莫斯埃斯利酒馆的地下室,卡蓓为了交房租,悄悄把克卢号典当出去。
  卡恩输掉克卢号后追悔莫及,于是聘请赏金猎人、萨基亚人(Sakiyan)贾斯·普尔(Djas Puhr)帮忙寻回父亲遗物。普尔很轻松便从典当店处找到克卢号,但是复杂的恩怨纠缠却仍未解决……
  一群混迹于社会底层的家伙,平时固然有不少小毛病,但倒也不是十恶不赦。要是按常规情况发展,他们少不免被格里多之类的奸人所害,这将导致故事非常负能量。然而作者试图在故事中表现出一种“天道有常”的氛围,所以角色的命运得以扭转。按照《星球大战》的世界观来看,最后是“原力冥冥中自有决定”,这群底层小人物之间的矛盾在连串偶然事件下得到解决,而且还结下些许患难与共的微妙情感。
  本故事有两位作者:凯莉·休·德康尼克(Kelly Sue DeConnick)和马特·弗里奇曼(Matt Fritchman)。这是一组漫画家夫妻档。妻子为DC、漫威、黑马、Image等主流漫画公司都服务过,曾过雨果奖提名;丈夫则主要为漫威效力,曾赢得艾斯纳奖。两人均是首次创作《星球大战》作品,通过这篇短篇生动刻画了多名在电影中一闪而过的酒馆小角色。

14、《助拳》(Added Muscle)
  这篇以波巴·费特为主角的故事,首先要介绍的却是其作者。大名鼎鼎的保罗·迪尼(Paul Dini)!假如您是1992版《蝙蝠侠:动画版》的铁杆粉丝,或者是《蝙蝠侠:阿卡姆》系列游戏的忠实玩家,又或者常常拜倒于DC人气女反派哈莉·奎因(Harley Quinn)的小丑裙下,您一定熟悉这个名字。他为DC的超级英雄系列作品创作了大量经典,也参与过其他知名流行娱乐作品的创作,例如1984版《变形金刚》动画以及悬疑电视剧《迷失》。
  迪尼的威望基本上靠DC——狭隘点说甚至是靠蝙蝠侠——方面的创作成就而积累,但其实他刚出道时就创作过《星球大战》作品。他是80年代的益智动画《伊沃克人》的主力编剧,也创作过一集《机器人》(Droids)。二十多年后的《克隆人战争》也有三集出自他的手笔。
  《助拳》是迪尼的首件《星球大战》文字类作品。故事短小但信息量巨大。全文均为波巴的心理活动。迪尼除了借此刻画了波巴趾高气扬的个性外,更表现出鲜为人知的“毒舌”一面。
  被波巴毒舌吐槽的对象主要有:
  一群他看不上眼的底层打手。波巴可不想在枪战开始后“被他们的弱智尸体绊到”。
  达斯·维德。曾对波巴直接把三名义军间谍轰个灰飞烟灭而气急败坏,拒绝向波巴支付赏金——原来早在《帝国反击战》之前,波巴就已经接受过维德“死要见尸/不能毁尸”的警告。
  汉·索洛、丘巴卡以及千年隼。波巴不把汉的战斗力放在眼内、也相信自己能轻松看穿丘巴卡的攻击欲望,千年隼则配不上称作“船”。波巴还耻笑了汉跟贾巴讨价还价时的无赖作风。
  贾巴、比布·福图纳、萨拉舍斯·B. 克拉姆以及马克斯·里博。波巴形容贾巴的管家福图纳是“恶心的马屁精”、贾巴养的宠物猴蜥是“尖声尖气的恶作鬼”,嘲讽音乐家里博会在深夜被贾巴踢醒“加班”演奏。最重要的是,波巴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算得上贾巴“最有可能称之为‘朋友’的人”,因为贾巴会在深夜开瓶好酒,命令里博演奏些低沉忧伤的音乐,然后诉说自己的心声。酒确实挺好,所以波巴愿意“忍受”贾巴——尽管贾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波巴的母亲。波巴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尤其过人,毕竟“费特妈妈可不会养出个笨儿子”。这段吐槽的笑点在于,波巴紧接着表示,自己的老妈是一台培育舱——可见波巴知道自己是克隆人。
  最精彩的吐槽,面向帝国冲锋队而发。波巴听说维德悬赏寻找两台机器人,遂发起追踪。他找到了被冲锋队烧毁的贾瓦人履带车。观察那些爆能枪弹痕后,波巴判断,有人会觉得这射击“精准”,但实际上冲锋队连“班萨的屁股都打不中”。影迷之间经典的“精准射击”和“冲锋队射术”梗,在迪尼笔下形成“官方吐槽”。
  波巴·费特在屏幕上是彻头彻尾的狠人,而本文中刻画出其内心小剧场非常丰富的一面,倒也没有背离其角色特性。表面冷酷无情、内心自视甚高,跟波巴身为银河赏金猎人翘楚的形象其实颇为贴切。本文谐趣的文笔令笔者莞尔不已,因此不到四页篇幅的故事,其简评篇幅却长于其他大多数故事。

15.《你欠我的》(You Owe Me a Ride)
  故事的主角是基法人(Kiffar)诈骗专家通尼卡姐妹。布雷娅·通尼卡(Brea Tonnika)的性格比较张扬,而森妮·通尼卡(Senni Tonnika)则沉稳得多。两人穷困潦倒,被迫蜗居在莫斯埃斯利的一个烂套间里面。为了离开脏兮兮的塔图因、寻找向往已久的自由,两姐妹决定去一趟贾巴的皇宫,看看能不能捞着什么高价合同。结果贾巴的要求原来是活捉汉……
  在旧正史的短篇小说集《莫斯埃斯利酒馆的传说》中,也有一个“近乎”以通尼卡姐妹为主角的故事。该故事的作者正是大名鼎鼎的《索龙三部曲》的作者蒂莫西·扎恩。之所以说“近乎主角”,是因为本故事指出,莫斯埃斯利酒馆出现的孪生姐妹,并非真正的通尼卡姐妹,而是由他人冒名顶替。
  而新正史的这个短篇故事,登场的是正宗的通尼卡姐妹。姐妹的江湖地位设定有所调整,旧正史中若隐若现的姐妹是诈骗界的行尊人物,而新正史正式亮相的姐妹则过着仓仓皇皇、朝不保夕的生活。不过两姐妹在新旧正史中的经历也貌似有重合之处。新正史故事中提到两姐妹跟汉陷入到一宗“折磨兰多”的事件中。旧正史中曾有一篇很不起眼的短篇小说,最早刊登于《星球大战》桌游的规则书中。汉对兰多恶作剧,向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其实由双胞胎姐妹轮流扮演。尽管兰多对女朋友时常发生性情巨大变化而感到诧异,但最后还是打算向她求婚。结果汉从全息通讯中告诉他,一切都是戏弄。新正史故事中,布雷娅提到兰多教过她怎样操控千年隼。因此“折磨兰多”,显然是对这个旧正史故事的致敬。
  不过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星球大战》故事创作趣闻外,本故事的情节同样偏于平淡,跟扎恩充满越狱、斗智、策反等情节的的旧正史短篇完全无法相比。故事作者佐拉伊达·科尔多瓦(Zoraida Córdova),除了本短篇之外,还为迪士尼乐园的《星球大战:银河边缘》(Star Wars: Galaxy’s Edge)主题公园写了一本配套青年成年人小说,名为《命运碰撞》(A Crash of Fate)。

16、《“长鼻子”的秘密》(The Secrets of Long Snoot)
  《新的希望》中有个向帝国通风报信、说话嘤嘤嗡嗡的家伙。他最突出的形象特征就是“长鼻子”(long snoot),在莫斯埃斯利这种汇聚三教九流的地方。没有人关心这个家伙的真实姓名,只称他为“长鼻子”。
  “长鼻子”原名加林丹·伊兹·扎沃尔(Garindan ezz Zavor),库巴兹人(Kubaz)。对于库巴兹人来说,长鼻子既是特征,更是一件神奇的交流工具。这个种族可以通过嗅觉感应物体的材质、生物的情绪,也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抖一抖”动作表达上千种情感。另外库巴兹人的听力也十分惊人。种种特征叠加,导致这个种族被帝国看中——帝国要培训一批高效率的间谍。
  加林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帝国带走。帝国非常狡猾,捏造了一个谎言:邀请库巴兹人加入帝国,挑选最优秀的人才到科洛桑,培训他们成为外交官。加林丹本来在母星库宾迪(Kubindi)地位崇高,这一去却沦为帝国爪牙。
  加林丹在一次任务中当了逃兵,不过却被困于塔图因。他知道家乡的同胞依然不知道帝国的邪恶真面目,因此坚信自己肩负揭穿谎言的重任。不过他需要资金才能离开塔图因。他终归得继续贩卖信息,也终归得为帝国卖命——尽管不再是帝国直接管辖的间谍……
  本故事堪称“游子悲歌”。从体面人物到下等间谍,加林丹的命运被无情的帝国机器玩弄。他在塔图因饱受形形色色的底层渣滓歧视,只能隐忍偷生。不过我对加林丹为势所迫的悲情没有太多共鸣。故事的叙事技法比较单调,无非是想方设法把上述背景信息融入平淡如水的故事线。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最大的问题是背景信息的吸引力不高,多一点臧否帝国与义军之间的时局,或者插入与其他《星球大战》经典情节更有联系的细节——例如我提到的《雷穆斯》和《助拳》两篇故事的一些处理手法——效果可能会更好。
  本故事作者德莉拉·S. 道森(Delilah S. Dawson),是新正史时期卢卡斯影业力推的新作者,小说、短篇小说、漫画都有创作。其中她第一部执笔的《星球大战》长篇小说是《法斯马》,讲述第一秩序的邪恶女长官法斯马的背景故事。《法斯马》的缺点跟这个故事的缺点大同小异,都是搞出一个好像很有意思的框架,但实际上内容平平无奇。《法斯马》的“废土”背景和本短篇的“游子悲歌”,都没有太多值得咀嚼的内容。
  本故事唯一有趣的小细节是:加林丹根据自己嘤嘤嗡嗡的语言特点,吐槽酒馆里公认高水平的比思人乐队“高音部水平不足”。

17、《生于暴风》(Born in the Storm)
  本故事堪称《助拳》的加强版:篇幅更长,吐槽更狠,不过毒舌的内容不够后者精彩。
  吐槽者是一名帝国冲锋队逃兵萨尔迪斯·拉姆辛(Sardis Ramsin)。《助拳》以波巴心理活动的方式展开吐槽,而拉姆辛直接把吐槽落实到书面——本故事的体裁是一份帝国书面报告,拉姆辛当逃兵后递交了这份报告,作为他给帝国的最后一次回应。
  这名逃兵是彻头彻尾的犬儒主义者,好懒怕做、玩忽职守,毫无军人操守。他似乎在军旅生涯积累了不少怨气,在报告中满口粗言秽语,大肆发泄之能事。其中比较好玩的是他吐槽冲锋队的装备:别扭的盔甲、垃圾桶似的头盔,还有毫无准星的E-11爆能步枪。他形容开枪时“瞄准的方向要离目标有多远离多远,这才有一半的机会命中目标”。关于“冲锋队枪法”的问题又一次有了“官方吐槽”,这次是以一线冲锋队战士的体验呈现。
  拉姆辛隶属于第七步行巡逻小队。正是这支小队截查了卢克和欧比-旺的陆行艇,但小队指挥官TD-110就是那位受欧比-旺原力控心术影响而放走潜在犯人的倒霉鬼。期间拉姆辛也因为不满长官“浪费时间”截查欧比-旺而发出神吐槽:“是啊,叛军联盟真的要指望这个恶心的死老鬼和发型乱糟糟的小子,来运走他们的超级秘密货物”。
  拉姆辛在报告中坦承:他痛恨自己的小队,痛恨自己的制服,痛恨自己被扔到像塔图因这种“银河系垃圾桶”。正是这种厌恶心态,令他以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任务。他一直想着到酒馆里喝东西,到最后真的与一位同样不知所谓的同僚喝起来。
  似乎受到了酒精作用,当同僚去截击逃跑的卢克、汉等一行人时,拉姆辛自己跑回去酒馆附近,偷走一头湿背蜥,跑向塔图因的沙漠。当了逃兵后,他感觉自己仿佛重生。
  也许尽管帝国号称铁爪式管理,但帝国军队内部恐怕确实不乏拉姆辛这样心态的士兵。作为一名帝国军人,拉姆辛显得自私、卑微和肤浅。但故事的结局中,拉姆辛站在风沙里自白:“这个我曾经以为了无生气的星球,此刻变得如此生机勃勃。我本人也是如此:充满生气,在暴风中降生、重生,获得绝对的自由。”也许脱离帝国的桎梏,会令拉姆辛从此打开眼界?
  这个结局令本故事的标题一语双关:“Born in the storm”的意思是生于暴风,而冲锋队的英文直译就是“暴风兵”(Stormtrooper)。所以“生于暴风”,既是说他本来是一名冲锋队员,又点名了他是成为逃兵后在暴风沙中才找回自我。
  本故事的作者丹尼尔·何塞·奥尔德(Daniel José Older),其风趣文字的功底不亚于保罗·迪尼。他另外创作了《游侠索罗》电影的配套小说《最后一击》(Last Shot)。

18、《莱纳》(Laina)
  一名驻扎在雅文4号卫星的义军战士赖兰(Ryland)担心帝国即将找到义军秘密基地,因此决定把两岁的女儿莱纳交给女儿的阿姨(或者姑姑?姑妈?婶婶?)收养。在送走女儿前,他录制了一段视频,讲述自己为什么加入义军,又为什么要忍痛与女儿分别。
  本故事与开篇之作《雷穆斯》竟然有奇异的“撞车”:都是以人名作为标题;都涉及到人物对妻女的关心;都有暗示不太好的结局(安蒂列斯船长的妻女很可能葬身于奥德朗,而莱纳离开雅文4号卫星的目的地同样是奥德朗,由于不知道这次送别的具体发生时间,所以也不确定奥德朗被摧毁时,莱纳或她的阿姨是不是在奥德朗上)。这种撞车难免令人觉得剧情雷同。
  本故事最大的特点是,虽然收录在与《新的希望》有关的故事集中,但所有角色均未在电影中登场。赖兰与《新的希望》的联系仅仅在于:《新的希望》中有名哨兵在塔台上监视飞船起降,而赖兰也在塔台上目送搭载女儿的飞船离开。这种操作的用意我也不是十分理解。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平平无奇,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与其他《星球大战》文艺作品产生任何联系或互动,我看不出把这样一个原创的小人物故事放到电影角色故事集中的必要性。
  本故事作者威尔·惠顿(Wil Wheaton),不是专职作家,最为人熟悉的其实是饰演《星际迷航:下一代》中的韦斯利·克拉舍尔(Wesley Crusher)。

19、《完全运作》(Fully Operational)
  这个故事的主角回归到“大人物”,从帝国陆军老大卡西奥·塔格的视角,回顾了死星上的帝国高层会议。作者挖掘了一些塔格的人物心理,例如他如何认为死星的管理者过于迷信超级武器的威力,例如他认为等级制而非军事力量才是帝国完成铁腕统治的关键。塔格还对叛军的前景有一个很好的比喻:把十只蚂蚁关在不同的瓶子里,蚂蚁爬不出去;但十只蚂蚁关在同一个瓶子中,它们可能可以通过叠加出共振频率来震碎瓶子。他认为皇帝解散议会,就有点像把蚂蚁关进同一个瓶子,因为议会内的反对派只能真正混进叛军中。
  故事结局也挺有意思,当塔格看到维德隔空锁喉的一幕后,意识到维德才是帝国统治的终极工具。但实际上塔格最早的判断才是正确的:即使维德如此强横,叛军依然找到颠覆帝国的机会。
  本故事作者贝丝·雷维斯(Beth Revis),她执笔过《侠盗一号》配套小说《揭竿而起》(Rebel Rising)。

20、《事件报告》(An Incident Report)
  轮到从帝国海军老大科南·安东尼奥·莫蒂的视角回顾帝国高层会议。莫蒂就是被爵爷锁喉的仁兄,虽然在电影里看着比较出丑,但本故事表现出莫蒂一定的军人气节。
  故事以莫蒂撰写会议报告的形式展开。我个人比较偏爱这个故事,因为一定程度上涉及到我日常工作中要应付的公关工作。莫蒂被锁喉后,以这样一篇报告来执行危机公关,捍卫自己声誉与权威。他的论证方式可以当成公关范文来学习:大至主张死星代表了广大帝国海军的奉献精神,小至批评维德用暴力掩饰错误的行为;期间莫蒂还强调了“尊重宗教信仰”“愿意向维德请教原力的学问”,又尖锐地指出维德对死星计划有意见应在过去二十年间提出,而非在死星启动的时刻妄议。综合全文来看,莫蒂从一个被爵爷施展原力吓破膽的丑角,变成了一名对维德不抱私怨、但坚守个人立场并完全从帝国利益出发的忠诚军人。
  莫蒂甚至还在报告中借机攻击了塔格(看塔格是莫蒂的政敌),指出塔格对议会解散的异议、对叛军的担忧,令他担任帝国军队高官的合理性成疑。这部分与上一个故事《完全运作》形成很好的互动。
  本故事作者马洛里·奥特伯格(Mallory Ortberg)是一位变性男作家,之前没创作过《星球大战》故事。他现年33岁,除了写作之外还参与播客运营,是一名优秀的媒体人,曾被《福布斯》评为30位30岁以下的潜力媒体行业人物。莫蒂报告中那立场鲜明的开篇、那逐层论证的手法、那情感澎湃的论述,正正反映出一流媒体人运用文字引导舆论的功力。

21、《改变立场》(Change of Heart)
  又一个“撞题材”故事,又一位帝国军人因为莱娅的魅力而失职。主角是电影中陪同维德审问莱娅的其中一名海军士兵,他也见证了威尔赫夫·塔金逼莱娅说出义军基地下落以及下令死星摧毁奥德朗的过程。跟本书第二个故事《水桶头》类似,这名无名士兵被莱娅的坚定征服。不过他比《水桶头》的主角塔尔文更加“激进”,直接在以自我对话的形式宣布“背叛”帝国、“加入”义军。
  另外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呼应,这个故事与《水桶头》一样,说到冲锋队员头盔的问题。海军士兵没有头盔,因此不能像冲锋队员那样将自己的感情掩盖在头盔之下。身为帝国军人,故事的主角要练就一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从主角改变立场的可信性来说,这个故事比《水桶头》强一点,但正如我在回顾《水桶头》时所说,帝国军人受义军魅力影响而改换门庭,是一个挺老土的桥段。所以这个故事我觉得整体也不甚高明。
  也许有个小亮点吧:这位仁兄虽然从内心上“投靠”了义军,但他应该没有真正加入义军、而是与死星一起粉身碎骨。
  本故事作者伊丽莎白·魏因(Elizabeth Wein)。她执笔了《最后的绝地武士》配套青少年小说《钴蓝中队》(Cobalt Squadron)。

22、《日食》(Eclipse)
  本故事的作者马德莱娜·鲁(Madeleine Roux)是铁杆《星球大战》粉,她的手臂上文有一群《星球大战》女英雄的文身,包括经典游戏《旧共和国武士》的主角瑞文——没错,瑞文也是“女英雄”,因为玩家可以在创建角色时选择女性。
  不过鲁迄今只写过一篇《星球大战》作品,就是这一篇短篇。她更知名的作品是恐怖小说系列《疯人院》。而这个《星球大战》故事的场景也很恐怖:标题的中文意思是“日食”,而故事中的“日食”正是死星降临到奥德朗行星的上空,遮住了奥德朗恒星。
  故事以莱娅养父母布蕾哈·奥加纳和贝尔·奥加纳的视角展开。读者们得以了解这两位善良而勇敢银河系权力人物,在生命行将结束前的最后情绪。故事的剧情没有太多值得描述的地方,读者主要是从中感受两夫妻——尤其是奥德朗女王布蕾哈——对莱娅的爱。
  故事结局所描述的画面,跟《侠盗一号》的高潮尾声十分相似:两夫妻相拥着,消失于死星炮火的耀眼光芒中。不同的是,贝尔将人生的最后一吻,留在布蕾哈的额头上。

23、《历史转折点》(Verge of Greatness)
  本故事由卢卡斯影业故事组——就是那个负责管理不同《星球大战》文艺作品的故事连续性的部门——老大巴勃罗·伊达尔戈(Pablo Hidalgo)执笔。故事的标题来自《侠盗一号》死星总监奥森·克伦尼克的台词:“我们处于历史转折点。”(Verge of Greatness直译为“伟大的边缘”,这里采用了电影字幕译者Luketime大大的翻译版本)故事最终揭露了死星的成就只停留在“伟大边缘”的重要原因: 塔金总督不如克伦尼克总监!
  好吧,这只是耸人听闻的说法。实际上本故事分别交代了塔金和克伦尼克对死星这个项目的不同理解,主要有两个场景:一个是塔金在死星上的指挥发射,一个是克伦尼克在斯卡里夫地表即将迎来生命的结束。
  塔金以政客的心态参与死星项目:在项目成功机率未明确时,他有意回避个人对项目的接触;但项目即将大功告成时,他就要抢功劳。换言之,以塔金的手段,就算克伦尼克没有葬身于斯卡里夫,后者也很难保住在死星的领导地位。
  克伦尼克则认为,死星会在塔金这种政客手上变成废物。即使死星设计图被盗,塔金肯定懒于重新翻看图纸、寻找死星是否存在弱点——因为塔金只是政客,他没有克伦尼克那种工程师对项目的严谨态度。
  克伦尼克和《完全运作》中塔格一样,都认为有必要对死星设计图进行详尽考察。这让故事中的克伦尼克比起《侠盗一号》中那个气急败坏的神经质样子,稍微多了点正面元素。故事里还有一个有趣的细节:塔金和莫蒂认为,直接控制死星后,他们有机会挑战皇帝的权威。果然是对原力一无所知,这两个家伙果然注定跟着死星魂飞魄散。

24、《太远了》(Far Too Remote)
  这个算不上故事,而是一页漫画,由杰弗里·布朗(Jeffery Brown)绘制。布朗就是创作了一系列维德与儿子、女儿的治愈系漫画的作者。这页漫画延续了同一画风和幽默风格,具体内容我就略过了。

25、《扳机》(The Trigger)
  又出现了一名非电影角色,故事的发生地也非电影中亮相的星球。不过这颗星球不简单,它是莱娅欺骗塔金义军基地所在地时所说的丹图因;这故事的主角更不简单,她是亦正亦邪、凭借漫画《达斯·维德》系列拥有极高人气的阿芙拉博士。
  故事的作者正是创作出阿芙拉人物的漫画编剧基伦·吉伦(Kieron Gillen)。由于阿芙拉深受欢迎,后来又有直接以其名字命名的《阿芙拉博士》系列漫画推出。相比起正史小说,我认为正史漫画的可读性要爆前者几条街。《达斯·维德》和《阿芙拉博士》正是正史漫画中的佼佼者。其中阿芙拉的形象塑造得非常好。见风使舵、道德观模棱两可等流氓个性,让她堪称“女版汉·索洛”。她也有一点良心未泯,不过关键时刻依然足够心狠手辣,于是与她相关的故事充满背叛、欺骗和小聪明,可谓异彩纷呈。
  本故事完美保留了阿芙拉故事的上述特点。她在丹图因又开始搞一些寻宝勾当,结果撞上了来调查叛军基地所在的帝国士兵。被逮捕后,阿芙拉施展出经典吹牛皮、装可怜技巧,企图用三寸不烂之舌逃出生天。老奸巨猾的塔格相信她不是叛军成员,但也无意留着她性命,下令将她处决。不过阿芙拉总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办法逃出生天……
  本故事发生在那些有关阿芙拉的经典漫画情节之前,所以承担了一些补充人物个性来源的作用。故事的结局非常精彩:阿芙拉使用小计谋抢走要处决她的冲锋队员的枪,但当她看到冲锋队员头盔下少年面孔、看到他泪流满面地求饶时,她没有扣下杀人的扳机……对不起,阿芙拉的故事哪能只有这么老土的说教剧情。阿芙拉确实没杀冲锋队员、而是跟他达成了假装完成处决实际上放自己逃走的约定,但冲锋队员并没有感谢“不杀之恩”。这边阿芙拉扔掉枪逃跑后,冲锋队员那边马上呼唤队友追杀。这让阿芙拉十分后悔当初没有狠下心来……
  又是一个对冲锋队员头盔下的身份做文章的故事,但《扳机》比《水桶头》和《改变立场》都有意思得多。因为《水桶头》和《改变立场》只是以很平白的方式来描述帝国军人被义军理念“洗脑”,而《扳机》的立意却没有仅仅停留在这种苍白的粉饰上。当阿芙拉在逃亡中懊悔时,吉伦暗暗点出仇恨与战争是如何令有道德追求的人陷入困境。这段经历也许就是令阿芙拉后来在漫画中不乏狠毒手段的催化剂。

26、《MSE-6和它的主人》(Of MSE-6 and Men)
  还记得在走廊上撞上丘巴卡的“老鼠机器人”吗?本故事中,这款MSE-6机器人促成了一位位高权重的帝国高官,与一位位卑言微的冲锋队员冲破隔阂、走到一起……屁!是帝国高官以权谋色、冲锋队员出卖肉体,一场不道德交易以机器人作为传播奸情信息的纽带!
  故事从这枚外号“G7”的机器人的视觉展开,叙事技巧很有特点。作者格伦·韦尔登(Glen Weldon)详细描述了G7如何进入工作状态、如何检视周围环境、如何识别人类指令并排列指令优先级……“机器眼看世界”,它还发现了,死星走廊上两个穿着冲锋队盔甲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盔甲原主人。
  G7具体怎样传递奸情信息我就不详细说了,重要的是究竟是谁和谁发生奸情。那位“低阶冲锋队员”就是被汉·索洛干掉、盔甲被抢走的家伙。本来这名TK-421队员只是后勤维修部门的小角色,G7正是由他管理,但正是勾搭上帝国高官后,TK-421级别提升担负起持枪任务。可惜正是这次“升官”误了他卿卿性命。
  那位“权势帝国高官”的身份则“有点神秘”,因为在G7眼中他是“未知编号”。不过G7知道他是拥有“A1”级别安全信息权限的大人物。这位仁兄后来透露他要参加帝国高官的会议,又声称完成了一场“非常精彩”的“大爆炸”展示。这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高级星区总督威尔赫夫·塔金!
  高级星区总督有“高级兴趣”,下令摧毁奥德朗后,他马上把相好叫来搞一场水疗保健。当然,更劲爆的是本故事详细展现了塔金的龙阳之癖。他看上TK-421的过程复制了卢克被莱娅迷上的过程:无意中看到一段残缺的全息影片。故事中甚至直接让塔金复制了卢克的台词:“他真漂亮!”“把整段录像播出来!”
  把塔金塑造成同性恋并非纯粹猎奇,本故事作者韦尔登就是一名同性恋者。他平时为《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等媒体撰写文化类文章,还出版过研究蝙蝠侠和超人影响力的著作。而在这个故事中,塔金对TK-421多少有点真实的爱慕之情。在得知TK-421牺牲后,塔金对叛军怒不可遏,同时也移情到机器人之上,允许G7到死星舰桥观看摧毁雅文4号卫星的历史性一幕。塔金还承认,他对TK-421有“很好的安排”。
  除了整体情节出位之外,韦尔登的细节处理也很棒。例如G7会记录每一次行动的时间点:在G7前往死星舰桥时,时间为08:36;然而途中G7被爆炸的墙体击中后,时间变成15:00。这个小细节暗示G7已经开始出现故障。
  G7的最后结局?和它遇到的两位主人一样,都化为星尘。

27、《头痛》(Bump)
  故事主角TD-110在电影中有两项光辉事迹:被欧比-旺的原力控心洗脑、放过了两枚机器人;在死星上脑袋撞到门楣。故事的英文名“Bump”就是碰撞的意思,而我把中文名改成“头痛”,因为根据故事,这两项“事迹”都让他头痛:被原力操控思想后,TK-110出现头痛后遗症;而撞到门楣则是身体表层意义上的头疼。
  本故事主要是把电影中的经典剧情和经典彩蛋结合起来,勾勒出一个忠于帝国、痛恨叛军却被命运“戏弄”的小军人的形象。作者有两人,他们的名字非常相似,一位叫本·阿克(Ben Acker),另一位叫本·布莱克(Ben Blacker),两人合作了一系列少年小说《加入抵抗组织》(Join the Resistance)。

28、《交班前夕》(End of Watch)
  汉·索洛乱七八糟的死星劫狱方案遭遇的其中一个挑战,是有人通过内部通讯查问,AA-23监禁区域是否出了意外。汉满嘴跑火车依然没办法打消对方疑心,最后干脆一枪打爆通讯器了事。这个故事就是从发起通讯的那一方来展开。主要人物有四位:指挥官帕梅尔·波尔(Pamel Poul),指挥官希尔德(Sheard),中尉斯拉伦(Slallen),少尉图斯(Toos)。
  主视觉从波尔的角度展开。这又是一个有点犬儒味道的角色,她希望在帝国有一番作为,但不想当前线士兵——因为这有生命危险。她得偿所愿,在死星从事后勤管理的工作。她认为管理工作无聊但有助于快速晋升。在即将完成一轮12小时值班前出现了一段小插曲,首先是一艘YT-1300货船(千年隼)闯进了死星,之后就是AA-23监禁区发生警报。她与接替她班次的希尔德一起处理这些状况。
  波尔的形象暗示了那些帝国(也许还包括共和国)官僚角色在拥有权力前的大概状态:擅长钻营、玩小聪明,但欠缺过硬的军人作风。
  我认为故事最可圈可点的部分是表现出帝国军事机器的高度无情。斯拉伦在闲谈时提到,她有兄弟驻扎在斯卡里夫,但两人已经有四周没有联系了。斯拉伦不知道,死星实际上到过斯卡里夫,因为这些后勤人员很多都没有权限了解战斗站的活动去向。波尔却凭借较高的头衔,知道死星曾在斯卡里夫“测试”。不过她当然不会跟下属透露这一情报。这段情节反映了帝国军队如何以高度不透明的运作方式,来将每一个士兵变成驱动军事机器的小小齿轮。
  波尔的犬儒与《生于暴风》的拉姆辛不无相似,不过拉姆辛没有她那么迷恋权力。拉姆辛当了逃兵获得新生,而波尔很可能遭遇一个讽刺的结局:她不想在前线遭遇生命威胁,但她大概还是成为了死星上又一亡魂。
  执笔本故事的是新西兰作家亚当·克里斯托弗(Adam Christopher),在写完这篇短篇后,他又创作过《星球大战历险记》(Star Wars Adventures)系列漫画中的一个故事。

29、《施洗者》(The Baptist)
  那些支线类的《星球大战》故事,一向喜欢把一些电影中的边边角角角色描写为暗中改变银河历程的人物。其中一种渲染手法是在他们身上加上“原力敏感”的标签。本故事也是这样一种手法,这次的原力敏感者是死星垃圾池中的那头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代亚诺加(dianoga)。
  虽然长得像八爪鱼,但代亚诺加其实是智慧生物,拥有自己的语言。根据故事介绍,电影中的代亚诺加名字是奥米(Omi)。她原本居住在沃德兰(Vodran)星球的沼泽中,却被当被人捕获,最后被运到死星垃圾池中消化废品。
  奥米被抓后,总是模模糊糊地觉得有一个“它”在跟她对话,并逐渐意识到自己具有一个任务。越狱四人组进入垃圾池后,奥米识别出其中一个小伙子就是她的任务目标。卢克几次被拖进垃圾池的污水中,这并非奥米想伤害他,而是奥米在对他进行一个“施洗”过程。从奥米的视觉来看,施洗后卢克对“它”——也就是原力——的感知将提升层次。
  越狱四人组逃跑后,奥米继续呆在垃圾池里。她预知到卢克以及死星的最终命运,也掌握了原力抬物等技能。至于她的结局我就不说了,反正我觉得还算是令人安慰。
  故事由有尼日利亚血统的内迪·奥科拉福(Nnedi Okorafor)执笔,她曾赢得雨果奖和星云奖。我觉得这个故事的水平符合读者对这样一名荣耀作家的期望:情感和细节饱满,故事的内容也有吸引力。而我最喜欢的是故事背后隐藏的“文化交流”味道。奥科拉福作为非裔美国人,其作品有浓厚的非洲元素,体现出作者对于追溯和传承祖辈文化的努力。在《星球大战》故事中,奥米和卢克本身语言不通,但原力让奥米了解了卢克。现实没有原力,对于奥科拉福来说,承担这种文化沟通任务的,大概就是文学本身了。

30、《生死有期》(Time of Death)
  “Time of Death”的意思是“死的时候”,简洁点说可以是“死期”。我把故事名字翻译成《生死有期》好像有点“加戏”,但我觉得还算合适的。因为根据故事,当欧比-旺与维德展开最后一战时,欧比-旺并非从一开始就打算求死。他甚至不相信自己那句经典名言:“把我杀了,我会变得你无法想象那样强大”。
  从这个故事开始,连续三个故事都围绕原力修为高超的角色展开。《生死有期》与《师徒》有点相似,都展示了角色在一种亦幻亦真的境界中的体验。不过后者描述的是奎-冈已经融合原力后的状态,前者则聚焦于欧比-旺放弃反抗、等待维德击杀那短短几秒时间中。虽然在我们看来转瞬即逝,但欧比-旺的神智完成了漫长的穿越。他一时回到塔图因的小屋中,一时回到把卢克托付给欧文夫妇的时刻,一时回到他在穆斯塔法放弃阿纳金的场景,一时回到他目击师父被摩尔击倒的遥远过去,一时甚至触及了未来、目睹那个颓唐沮丧、放弃绝地大师身份的老年卢克……
  从剧情来说,这个故事主要补充了欧比-旺当年暗中照顾卢克的某段经历。我认为这段情节没什么意思,因为欧比-旺悄悄守护卢克、乃至因此被欧文痛骂的桥段,在新旧正史的其他作品中都比较常见。唯一有点值得咀嚼的,可能是故事介绍了欧比-旺初到塔图因时骑的尤皮(eopie)的结局。她在一场大风沙中被卷走了——这进一步渲染了欧比-旺晚年的寂寞。
  不过从写作的角度来看,《生死有期》的优点还算比较突出。作者卡万·斯科特(Cavan Scott)运用了大量华丽的辞藻,包括气势非常强劲的排比。正式优秀的词句运用,令故事的穿越场景变得很有画面感。我相信把欧比-旺这些临终前的幻象以可视化形式表现出来,其炫目效果会非常出色。
  画面感出色也许与斯科特本身有参与漫画创作有关。他是IDW发行的《星球大战历险记》的编剧之一,目前也在大型跨媒介新项目《共和国盛世》(High Republic)的创作者行列。

31、《还有另一个》
  连续第二个以原力高手为主角的故事,这次故事场景放到遥远的达戈巴,隐居中的尤达大师意识到欧比-旺死于维德剑下。
  作者克里斯·特里瓦斯(Chris Trevas)尝试表达尤达岁月不饶人的无力感,包括描述尤达一度未能及时感知帝国派出的探测机器人。不过我觉得整体的效果一般般,文中的心理描写正是我不太喜欢的类型,冗长而信息稀缺。
  不过特里瓦斯至少描述了一个有意思的细节:尤达很嫌弃卢克,同时很偏爱莱娅。他认为卢克莽撞冲动,跟他爹一副德行;莱娅则坚强冷静,大抵与尤达印象中的她母亲如出一辙。所以尤达一直只想训练莱娅,最后只是因为欧比-旺以英灵身份拜托他,他才答应训练卢克。
  根据《星球大战》主线刊,卢克有一次前往一颗尤达曾经执行过任务的星球,收拾了尤达留下的不太美好的残局。尤达最后感知到卢克的成长,暗暗对自己说,“我会等你”。漫画故事对比起这个短篇故事,老师父的观念改变还挺巨大的。
  特里瓦斯是一名很老资格的《星球大战》作品创作者,但他专攻的领域不是小说漫画,而是设定书和卡牌背景故事。特里瓦斯同时能写能画,本书的插图以及多本设定书的插图,均出自他手。

32、《帕尔帕廷》
  连续第三个以原力高手为主角的故事,轮到黑暗面登场。远在科洛桑的帕尔帕廷得知欧比-旺命丧后豪情万象,洋洋洒洒吟起诗来。
  全文的确直接以诗歌为体裁,文中采用不少古英语词汇。相信对《星球大战》出版物较有了解的读者已经猜出本文作者。伊恩·德舍尔(Ian Doescher)以莎士比亚式的文风,重写了电影九部曲的故事。这次他也参加到《POV》项目中,以同样的文风写了一篇短篇。
  由于这个故事纯属玩文字游戏,所以其实没太多值得一说的内容。从整个《星球大战》故事大局考虑,诗中的陛下甚至有点“角色崩坏”。帕尔帕廷一直被视为一个深谋远虑“下大棋”的神人,但从诗句中看他是个神经质,一边担心欧比-旺那句“变得更强大”是否有玄机、担心尤达藏在哪个角落悄悄谋划,一边又庆祝欧比-旺之死大快人心、死星落成无可匹敌,思维跳跃得乱七八糟、矛盾得没有重心。

33、《火花》(Sparks)
  《POV》的故事自此开始进入到死星战役阶段。《火花》讲述了驾驶Y翼战机的飞行员德克斯·泰里(Dex Tiree)的故事,电影中有这名角色牺牲的镜头,他就是“金色2号”。
  故事内容我觉得没有太多值得展开。本故事作者保罗·S. 肯普(Paul S. Kemp)。我很喜欢他旧正史阶段创作的小说《横流》和《激流》,这两部作品讲述了游戏《绝地武士3:绝地学院》(Jedi Knight III: Jedi Academy)主角杰登·科尔(Jaden Korr)的故事。不过他为新正史创作的《西斯尊主》(Lords of the Sith)我就觉得不怎么样。而这个短篇故事也是与《西斯尊主》半斤八两的水平。
  倒是故事的标题翻译可以聊一聊。“Sparks”这种标题一不小心就令人联想到“星星之火”。本故事中更直接出现了一句谚语“Small sparks can start big fires”,简直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思。
  但这里直接用《星星之火》作为标题不太合适。因为“Sparks”在故事中有多重双关意义,既代表火花,还是德克斯的机器人的名字,还象征了一枚小小质子鱼雷摧毁死星的连锁反应威力,还和应了德克斯最后牺牲的状态。所以Sparks的翻译,要考虑到同时适合上述四个场景,以便中文字眼也能同时表现这些双关性。我认为最好还是别想着在中文措辞上“炫技”,老老实实翻译为“火花”就好了。

34、《参战名单》(Duty Order)
  义军资源紧张,导致死星之战降临时,义军人倒是不少,但战机不足。本故事的主角科尔·塔克布赖特(Col Takbright)就因此最终未被被红色领队选中参战,只能呆在雅文地表的基地观战。这一度令他暴跳如雷。
  虽然故事比较简单——主要就是从科尔视角复述死星之战——但作者贾森·弗赖伊(Jason Fry)选择了一个吸引人的切入点。科尔的相貌酷似同僚韦奇·安蒂列斯,经常被其他战友取笑为“假韦奇”。韦奇又年轻、战功又出色,同伴的玩笑令科尔时而惭愧,更对韦奇心生嫉恨。最终韦奇有机会出战死星之战,自己只能壁上观,科尔的心理挣扎非常突出。这种人物角色张力很好地吸引我关心故事走向、关心科尔的心态变化、关心科尔是否能以某种特别的方式完成自我救赎。
  我对故事的结局稍微失望了一点,因为科尔的“救赎”不是我所期待的方式。不过考虑到故事的创作背景,我又觉得目前的这个结局好过那种科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成为又一个暗中拯救银河的无名英雄。另外我很喜欢故事中描述的一个细节:电影中韦奇的战机受损后,对卢克说一句“我帮不了你”就飞走了,观感上多少有点像弃战。而本故事则补充道,韦奇曾尝试调整战机动力输出、希望回到战团。只是汉突然冒泡助战,韦奇就不再选择冒险了。
  这个故事最大的创作动机,实际上是处理《新的希望》电影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大家都知道韦奇由丹尼斯·劳森(Denis Lawson)饰演,但实际上劳森只是“替补”。原定扮演韦奇的是另一名英国演员科林·希金斯(Colin Higgins)。希金斯没拍过美国电影,因此没有背台词的习惯。这导致以下的电影片段:在义军开战前会议时,坐在卢克旁边的韦奇高呼用通风管道攻击死星的计划“不可能,就算有计算机也不行!”。在这一片段中,饰演韦奇的正是希金斯,但这不是完整的台词。希金斯拍摄了好多遍都念不出准确台词,最后只说出了这句简短版台词。
  记台词困难最终导致希金斯被炒鱿鱼,由劳森接替他的角色。不过影迷早就发现战前会议的韦奇和其他场景中的韦奇不是同一名演员。
  官方一直没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尽管剧本和小说中都把这名角色称为韦奇,促狭的外国影迷却常常把希金斯饰演的角色称为“假韦奇”。后来希金斯现身说法,讲述当年如何一度参演又失去角色。但官方依然没确认电影中的发言者是不是韦奇。
  本故事作者弗赖伊主要参与《星球大战》设定书的创作,《参战名单》这个故事实际上正是为了正式解决战前会议发言者身份的问题。弗赖伊直接把影迷的“假韦奇”梗引入到正史,用“相貌相似”来呼应拍摄过程中两位演员都在扮演韦奇的幕后轶事。所以通过《参战名单》可以最终确定,电影中的会议发言者名为科尔·塔克布赖特,他因为相貌与韦奇·安蒂列斯相似而被称为“假韦奇”,他并没有驾驶X翼战机参与死星之战。
  科林·希金斯先生已于2012年12月逝世。比死讯更令人遗憾的是,《星球大战》迷直到翌年5月才得知这个消息。外界甚至不清楚他的最终享年。

35、《沙漠之子》(Desert Son)
  这个故事从比格斯·夜明者(Biggs Darklighter)的视角来描述死星之战。跟《倒霉的罗迪亚人》相似,《沙漠之子》没有在电影场景基础上补充太多有意思的东西。作者皮尔斯·布朗(Pierce Brown)此前没有创作过《星球大战》作品,在本作中主要试图描述比格斯与卢克之间的深厚友谊。然而我认为表现得不怎么样,无非是一堆直接描写“我和卢克当年多好朋友啊”“我要保护卢克啊”“卢克现在多成熟啊”之类的心理。
  说到这里我又要称赞一下弗赖伊的写作技巧。《参战名单》的主要角色是科尔,但弗赖伊寥寥几笔就顺带渲染出比格斯与卢克的交情。科尔提到有个孩子在战前会议上说到“打旺普鼠”时,比格斯近乎脸色大变、马上冲出门,差点撞上同时进门的红色领队。这显然是暗示比格斯这时才得知卢克加盟了义军,迫不及待地想与好友相会。几句语言描写和动作描写,就生动表现出比格斯大喜过望的情感。
  但正是这段情节与《沙漠之子》产生了冲突。根据《沙漠之子》,比格斯在战前会议时就已经认出卢克了。卢卡斯影业故事组成员马特·马丁曾经说过,《POV》里面出现了很多剧情矛盾,均是有意为之。老实说,我看书不算太仔细,没发现《POV》的“很多矛盾”。但这相邻两个故事的明显冲突,就确实不那么容易忽略。
  我认为从合理性来说,《沙漠之子》要好一点。毕竟比格斯也是一名有分量的飞行员,理应出席会议。不过从文学性来说,弗赖伊的桥段比布朗的桥段高,这也许就是将冲突“有意为之”的一个原因吧。

36、《地勤》(Grounded)
  又是一个与《参战名单》冲突的故事,而且问题更严重。根据《地勤》,死星战役中的“红色7号”飞行员是埃利赫克·鲁(Elyhek Rue),他拥有3804小时飞行经验;而根据《参战名单》,红色7号是哈布·宾利(Harb Binli),埃利赫克则跟科尔一样,没有被红色领队选中参战。所以究竟红色7号是谁,目前成为悬案。
  另外还有一个冲突。《参战名单》中,科尔和埃利赫克落选的原因都在于战机不足。然而《地勤》中描述的情况相反:有三台X翼可以服役,但没有飞行员。
  当然,这种冲突问题还是比较好圆过来。例如《地勤》中说红色7号由埃利赫克驾驶,这是从战机维护人员内拉·凯斯(Nera Kase)的角度来叙述的,所以可以理解成内拉记错了。而究竟是战机不足还是飞行员不足,可以用“结构性不足”来处理。红色中队只有12台战机,但有更多飞行员,所以对红色中队来说飞机不足。那三台空余的X翼属于其他中队,可惜其他中队飞行员不足。这就造成了红色中队中有的飞行员没办法参战、其他中队有的飞机没办法参战。(当然,这个“圆谎”方式还是很勉强的。生死存亡的大战之前居然还能出现这种人员和战备的结构性冗余,义军的后勤管理该有多糟糕?)
  虽然一开始我就吐槽了那么多冲突问题,但《地勤》其实是个好故事。作者格雷格·鲁卡(Greg Rucka)很好地描述出内拉对战友的感情。她记得每一位飞行员的飞行数据,了解他们的飞行习惯,并且会以特殊的方式悼念每一位牺牲的战友、每一台报销的战机。我尤其喜欢故事的结局,当所有人都在庆祝死星战役胜利时,她倒在地上,为牺牲者泣不成声。
  对比《地勤》和《沙漠之子》,可以看出人物立体程度对故事可读性的影响。《沙漠之子》的作者有点浪费好题材。比格斯显然是一个有很多内容值得挖掘的角色,例如他从不毛之地塔图因加入帝国军校的体验,例如他从帝国叛逃后的心理变化,例如他那漂亮八字胡是不是背后有什么故事……而布朗的着眼点只落在比格斯对卢克的感情,这个方向本身就有点狭窄。当然,类似的话题并非没办法写好,但布朗又遗憾地没有交代这种感情的来源——例如他与卢克的过往经历、他们以前怎样一起打旺普鼠——导致这段友情看起来非常缥缈、立不住脚。
  《地勤》则在有限的篇幅中刻画出内拉的很多特点:她的优秀记忆力;她对维护工作的用心;她默默统计牺牲战友的方式和态度……这些侧面共同勾勒出一名面冷心热的义军战士的正面形象。她最后的痛哭和崩溃,更与其他人庆祝胜利的喜悦形成鲜明对比,进一步凸显了内拉与别不同。
  鲁卡另一门技巧在于,他清楚很多其他作家塑造的义军形象都比较积极乐观,因此他往反方向入手,赋予人物内向、敏感、多愁的特点,从而让角色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类似的义军角色塑造手法,我在长篇小说《前线:黄昏连》(Battlefront: Twight Company)也看到过。虽然我不喜欢《黄昏连》的剧情,但我很欣赏主角哈兹拉姆·纳米尔(Hazram Namir)那种颓废、麻木、悲观的虚无主义形象。这个角色一定程度上增添了《星球大战》故事的现实主义色彩,突出了战争对人性的摧残。他让我们明白,义军不仅仅聚集了一群理想主义者,还有很多在时局中身不由己挣扎的悲剧角色。
  鲁卡写过几本《星球大战》青少年小说,同时也是漫画《破碎帝国》(Shattered Empire)的作者。

37、《应急计划》(Contingency Plan)
  前面所说的《黄昏连》的作者亚历山大·弗里德(Alexander Freed),就是本故事的作者。本故事主要讲述义军领袖蒙·莫思马为什么没出现在雅文战役上:为了保存义军种子,莫思马在死星降临前离开了雅文。
  本故事我最喜欢一个细节:莫思马离开雅文前,简·多登纳将军向她敬了个礼,但莫思马并不记得多登纳以前曾向她敬过礼——这显然是一种表达永别之情的特殊仪式。
  整个故事的调子都落在这种沉重气氛中。莫思马想象了四种雅文战役后的未来,没有一种是义军获胜。她同时为自己无力推翻帝国、为曾经派过太多人送死、为莱娅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而痛不欲生……
  她离开雅文、避开大战,是一项“应急计划”。而在逃亡的路上,她打算执行另一项应急计划。
  这个故事与《黄昏连》的精神可谓一脉相承。虽然莫思马贵为前议员和义军领袖,但她与《黄昏连》的主角纳米尔一样充满茫然和挣扎。另外弗里德同样不忘渲染战争的残酷。故事结尾中,当莫思马了解到义军获胜后,她知道自己会继续在以后的斗争中,派更多的人执行永远无法回来汇报的任务,以及承担随之以来的懊恼和痛楚。

38、《角度》(The Angle)
  我最喜欢的《星球大战》角色兰多·卡瑞辛的故事!执笔者是创作了《兰多》短篇漫画的查尔斯·索尔(Charles Soule)。没问题,我喜爱的角色,以及一个我很认可的故事!
  从故事趣味性来说,索尔发明了一项新的賭博游戏。这款叫“唧唧喀喀”(klikklak)的游戏是一项纯心理游戏。对阵双方各抽一张萨巴克牌,然后开始互相天南地北地扯闲篇儿。扯完之后,两人要判断双方的牌谁大谁小。如果一方猜对另一方猜错,猜对的胜出。如果双方都猜对或猜错,结果算打平,賭场从中提成。既然有賭局,魅力賭徒兰多自然有大量发挥空间。
  这个故事叫“角度”,作者选择的切入角度也很棒。其他故事复述死星战役时,高潮要么集中在死星爆炸的时刻、要么落在主要角色牺牲的一瞬间。《角度》中的角色,同样把关注点都落在摧毁死星之上。只有兰多,关注的是突然出现在战场的千年隼、以及千年隼背后的驾驶者汉。
  而正是这样一个与别不同的关注角度,牵引出我认为这个故事最优秀的地方——前后呼应。賭场提成的盈利手法、兰多对“英雄”与“狗熊”(英文为Sucker,我这里不是严谨翻译)的看法、兰多阅读对手心理的高超本领,这些散布在故事前半部分的大大小小细节,在最后几段话中被一口气呼应起来。虽然这个故事没有传统故事中的所谓“高潮”部分,但那些呼应描写真让我大呼过瘾。
  前后呼应除了提升我的阅读体验外,还完成了塑造兰多性格完整度的任务。相关的内容揭示了兰多这样一个奉行明哲保身策略的“聪明人”,为什么最终会加入过于理想主义的义军。《星球大战》故事中有很多角色转换阵营的描述,一般有两种表述手法。一种是事件驱动型,即着力描写某件事件的来龙去脉,从而表现事件对角色的影响。一种是精神驱动型,事件的描述相对没那么重要,更多的笔墨用在刻画角色的精神世界,仔细梳理角色在事件前后的感受变化。
  我觉得 “精神驱动”比“事件驱动”难驾驭。因为假如主要描述事件,读者一看事件的性质,就能通过代入角色的处境来了解其变化。而采用“精神驱动”则要描述角色情绪变化的详尽过程,并且令这种变化可信、符合逻辑。前面提到的《水桶头》就是“精神驱动”手法使用不成功的案例,单靠作者铺排出来的信息,我无法相信冲锋队员会因为莱娅的相貌就产生自我怀疑。而《角度》就把“精神驱动”运用得好。前半部分铺垫了兰多的价值观、世界观,后半部分揭示这些观念破裂的过程。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兰多又不是完全抛弃他所有的过去观念,而是有些观念调整了,但他仍在试图用另外一些始终坚信的观念来解释这种变化。我可以从中准确捕捉兰多思维变化的细节,从而觉得这种变化可信。
  《角度》与《师徒》是我心中的《POV》并列最佳的故事。《师徒》胜在情感充沛,《角度》则给我带来最美妙的阅读感受。

39、《幸存者典礼》(By Whatever Sun)
  这个故事的中文名最难起。“By Whatever Sun”的意思是“无论是哪个太阳”,出自故事末段的一个句子,意思是故事主角无论第二天醒来看到的是哪里的太阳(恒星),她都会继续为义军事业奋斗。我认为标题直译太费解,意译又没有原文那种标题与文段呼应的效果,干脆直接另起炉灶改名。
  故事的主要场景是《新的希望》结尾的颁奖礼。“幸存者”也是有双关味道,那些能出席典礼的义军战士都是死星之战的幸存者。而故事的主角米亚拉·拉尔特(Miara Larte)和她的队员,还有另一层幸存者身份——她们来自奥德朗。
  本故事有两名作者。E. K. 约翰斯顿(E. K. Johnston)写了三本以女性视角出发的《星球大战》小说,其中一本是《阿索卡》,讲述《克隆人战争》中的人气学徒阿索卡·塔诺在帝国崛起后的故事。《幸存者典礼》中的米亚拉,正是《阿索卡》中的重要角色。
  另外一名作者也跟阿索卡有关。她就是《克隆人战争》和《义军崛起》中为阿索卡配音的阿什莉·埃克斯坦(Ashley Eckstein)!《阿索卡》小说的有声版也是她来朗读。

40、《慧尔人》(Whills)
  慧尔人是一个崇敬原力的组织,就是甄子丹和姜文在《侠盗一号》中的角色所信奉的宗教。作为《POV》的收官之作,《慧尔人》也像《新的希望》结局一样,充满愉快的气氛。这个故事完全是搞笑+官方吐槽。两个慧尔人在讨论写一本叫做《慧尔人笔记》(Journal of the Whills)的著作,记录银河历史。其中负责执笔的那个人(简称“A”)在开头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星系……”
  恶搞由此开始。另一个负责监督同伴写作的人(简称“B”)B吐槽说,为什么不能是“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星系”。A很不容易说服B别在这里打断,又接着继续口述下面的笔记内容。而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新的希望》电影开头的爬行字幕……
  之后A每口述一句笔记内容,B恨不得就打断对方一次。例如B问,为什么一开头就出现帝国?共和国去了哪里?A回应说我就想先说帝国,共和国、克隆人战争什么的以后再追溯回来说。A还说,达斯·摩尔根本提都不想提。
  这个故事就是这样借题发挥,对《星球大战》作品影视作品的全方位吐槽。各种前传正传外传动画的角色(没错,没有后传角色)都提及了。最凶狠的吐槽是,A说你那么多意见自己写笔记啊,B说好啊,就写个丘巴卡一家欢度生命节(Life Day)的故事。这嘲讽的就是经典黑历史《星球大战:假日特辑》(Star Wars: Holiday Special)。
  本故事作者汤姆·安格尔伯格(Tom Angleberger),主要创作青少年及子供向《星球大战》作品。尽管说官方吐槽最为致命、尽管用一个搞笑故事作为《POV》结尾不失为好主意,但这个故事的意义,也就仅仅停留在恶搞层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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